_(°ω°」∠)_小六子是也

【有兽焉同人】雪中祈愿

【有兽焉同人短篇·雪中祈愿篇】

【主演:辟邪,天禄】

雪,终于变小了。

待在家里的天禄把四不像临走前叮嘱的家务活都做完了,并安顿好孩子们以后,便披上了围巾,化为半人半兽的模样,披上围巾,踏着厚厚的雪,径直向着那颗灵木所在之处走去。

一路上,天禄感受到了各种目光的注视。

这其中应该会有不少带着恶意的目光吧,而天禄全然不在意这些。

它只是在细雪中大步着向前,因为它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在快到山脚下时,它就被一群农民给围着了,他们的肩上和头上挂着一层雪花,像是不顾辛苦专程赶到天禄身旁的。

他们的语气毕恭毕敬,一个劲的套着近乎,但是态度也非常的诚恳。

因为貔貅向来都是招财的存在,所以这些较为贫穷的农民自然会看重天禄的到来。

天禄当然也明白他们想法,但是令天禄诧异的是,自己灵敏的鼻子,却闻不出他们身上有恶意的味道。

于是它就笑着他们聊了许久,最后以“我会保佑你们发财”为由打发他们离开了,自己继续向山顶前进。

半个小时后,天禄终于到了这颗长春灵木面前,这颗灵木吸收了天地的灵气,所以不论天气多么寒冷,它都能开出美丽花瓣,长出泛着淡淡磷光的树叶,有传言称向着它许愿,愿望就很容易实现。

天禄走到树根之下,轻轻的抚摸着它粗壮的树干,像是见到了一位许久不见老朋友。

“嗨……好久不见了”

天禄看着这颗大树,深情的说道。

“对不起,把你忘记了这么久,这些日子一定很孤单吧……”

大树没有回应,只是在寒风中招摆着树枝。

“你生气了?那不想理我也无所谓……”天禄笑着说“因为现在,我回来陪你了。”

天禄靠着大树坐了下来,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想起了弥漫在过去的灰烬

随后它闭上了眼睛,听着树叶晃动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光,仿佛回到了哥哥的身旁……

“阿……那些树叶又变黄了!”

神兽貔貅天禄走出了它居住许久的山洞,看着头顶上的落下的枯黄的落叶喊到。

“是啊天禄,又是一次四季交替呢。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雪呢……”

从山洞又走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用爪子搭着天禄的肩膀。

那是辟邪,另一只红色的貔貅。

平日里勇猛坚毅的它,此时正眯起眼睛,笑着看着自己的兄弟。

“又是一年过去了呢……辟邪,我们这回做些什么呢?”天禄也笑着说。

那时的世界上并没有年月日的概念,于是它们只能用一些非常简陋的方法去记录时间,就好如原始的人类会使用结绳记事一般,去记录时间的流逝。

当然,貔貅兄弟它们也不例外。

貔貅兄弟在每一个四季更替时,会学着人类去刻意做些比较轻松愉悦的事情。用这样的方式,去提醒自己确实还活着。

“……可我暂时想不到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辟邪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我也是……而且这天也没有太阳。”

天禄茫然的看着暗无天日的天空,怅然若失。

“那时……帝江陷入沉睡的时候,天空也是这样阴沉沉的。”

辟邪看着天禄表情,自己也长叹了一口气。

帝江,一头是没有五官,身材圆润,拥有着六对美丽翅膀的神兽。

它虽然憨头憨脑的,但是却有一颗善良又明净的心,辟邪和天禄都很喜欢她。

她也很喜欢两兄弟,在暴雨淋漓,又或者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她常常张开翅膀,将酣睡的两兄弟护在身下,等着它俩醒来。

它们认识了另一只名叫混沌的神兽,随着时间推移,帝江和混沌更是爱上了对方。

四只神兽形影不离,在无垠混沌的大地上,在时光的长河里奔跑着,好像什么都无法把它们四个分开,就这样过了漫长的岁月。

但是,世界迎来了一个寒冰期,遮天蔽日的雪花将最后一丝的阳光都夺走了。

帝江在冰天雪地之中失去生命,而混沌因为帝江的离去而失去了理智,冲向太阳,最后它被太阳点着化为带火流星,坠入地平线里的某个地方,至此失去了踪迹……

虽然天禄坚信着她俩还活着。但是辟邪它心底里明白。

一个已经不会在醒来了,另一个即便还活着,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到最后……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辟邪望着漫天的红色枫叶,发出了一声了沉重的叹息。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忍受上多久……”

天禄听着辟邪话,低下头来,凝视着从地面上的这些树木留下的,红色的残骸。

“辟邪……我好想再一次躺在帝江双翼之下,它的翅膀既坚硬,又温暖,睡在哪里就好像睡在温暖的阳光下一样……

抱歉辟邪,虽然你常常叫我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虽然这可能怎么都不可能了……

但是它【睡着】的这数百年间,我却仍然止不住去想这些事……”

天禄它念着“睡着”二字时,双眼失去了神色。

这令辟邪眉头一皱。

“没……没事的天禄,我不会在说你了,帝江……江江,她一定会醒来的……”

辟邪像是怕天禄意识到事实一样,赶伸手忙去安慰天禄。

“呼……别担心我,我没事……”天禄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把辟邪的爪子挡开,转而主动的牵起了它的手。

“辟邪,我想到了一个很棒的点子。”天禄的笑容变得非常的自然。

“……说来听听?”

“我们在丛林深处,捣鼓出一个和帝江一模一样的大玩偶吧!就像人类在新年里做出一条龙一样长的,用来在新春里舞动的玩偶那样。”

“可那是用许多的兽皮和藤条而成的啊,我们上哪去找那么多的兽皮和藤条啊?”

“没关系,我们用这些地上那些枫叶就好,正好它们的颜色也是红色的,藤条我们自己找一些,实在不行我们就用自己的那些神奇的力量去催化藤蔓也可以的。”

“可就算是那样,我们的材料还是很吃紧的……”辟邪无奈的摊开手。

“要不?这样……我帮你去问问离这里不远的人类村落,去向他们借一些来吧!”天禄兴奋得,拍了一下手掌。

“他们应该不会吝啬得连几根藤条都不给的。”

“这样太危险了……”辟邪又皱起了眉头。“虽然我们遇上的住民都还算得上是友善的,但是距离上一次和人类打交道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虽然一百年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长,但是已经足以让凡间变得物是人非了。说不定,这次你会就遇上很多的坏人。”

天禄看着辟邪认真的表情,低着头沉默了一会。

然后它突然站起身来,向山脚下跑去。

本以为天禄像以前一样会乖乖听话的辟邪,被前者出乎意料的反应激得愣了一下,当它回过神来时,天禄已经成为远处的一个豆大的剪影。

“……喂!天禄!”辟邪赶忙向着它喊到“听话些,快回来!”

“没事的,辟邪!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天禄停下脚步来转头望向辟邪。

“遇上危险跑就对了!我能够嗅出危险的味道,而且人类是跟不上我的脚步的!”

“而且我相信”天禄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人类是不会这么坏的!放心吧!我一定能带回来许多藤蔓的!”

辟邪看着天禄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你这小子……自己明明笨手笨脚的,年纪也比我小。那只要待在家里就好,剩下全部交给我来完成就行了……”

辟邪一边开始着手收集着地上的红叶和藤条,一边在脑子里反复的斟酌天禄说过的话。

“‘帮我’是指替我去的意思吗?呵……明明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辟邪小声的嘟囔着。

“如此逞能的举动,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

一天过后,辟邪已经将所有能找得到的材料都准备完成了,可是还是没有等到天禄回来。

这让辟邪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这小子……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辟邪把最后一些红枫叶和藤条分类完成之后,突然,从头顶灌木丛里传来几声窸窣的声音。

这让辟邪绷紧了神经和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它咬着牙紧盯着那颗灌木丛。

时间在两者周围凝固了,直到几丝暖风拂过。

“哎呀!”

可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的,是因为脚底打滑,和许多树藤一起跌下来的天禄。

辟邪松了口气,看着这颗毛球从山上滚下来,然后抬起爪子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天禄。

“唉哟……唉哟……俺的脑袋……”

辟邪看着怀里眼冒金星的天禄,噗嗤的笑了一声,看向周围的地上散落一地的藤蔓。

“居然带回来这么多啊,而且长度都挺合适的啊。”

“嘻嘻!我说过我可以的吧~”天禄在怀里抬起头看着辟邪,辟邪也低头看看怀里的天禄。

它俩相视而笑。

“好了,材料都准备完了,我们可以开工了”辟邪把天禄扶稳。“你做得很好,天……”

辟邪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天禄的身上多出了许多锐利的又深沉的伤口,这让辟邪瞪大了眼睛。

“嗯?怎么了辟邪?”面对话题唐突的的停止,天禄这时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额……我……我我我我……”天禄在辟邪的面前变得支支吾吾的。

看着天禄害怕的样子,辟邪这时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但是它还是要逼得天禄说出实话。

“……是……我刚刚在路上遇上了野兽了……”

“野兽?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不是已经把整座山所有的野兽都赶走了吗?”

“是……是……”天禄后退几步,细声细气地说到。“是刚刚摔跤的时候被树枝划伤……”

“树枝划伤不会有如此整齐又深沉的伤痕的!”辟邪用手一把抓住天禄柔弱的肩膀,把它摁在冰冷的石墙上。“说!这些伤口是不是不是人类干的!”

天禄看着辟邪恶狠狠的眼神,只能流着眼泪点头承认。

“我就知道!那帮畜生果然露出本性了。”

辟邪说着,放开了手,天禄也直接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辟邪面前。

“……呜呜呜呜呜我……我遇上人类的时候,他们说我是夺走山中猎物的怪物……他们直接就拿起锋利的棍子……刺向我,扎的我好疼……呜呜……”

天禄跪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你还手了吗?”

“没……没有……”

“为什么?!我不是说遇上伤害你的人你就动手还击吗!”

“因为我受伤了还可以恢复……我要是还手的话他们可能会死……”

“真是……你不仅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留下了这么严重的伤口……你要想想!要是你死了,我该……我该……”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辟邪没能把这话说下去。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啊啊!”

辟邪沉默着,看着天禄哭了好一会。

“那,你甩掉他们了吗?”

“呜…甩…甩掉了,然后这些藤蔓,是我从路上看到的石墙上顺势扯下来的……

对不起,辟邪……我……我又搞砸了……我是真没用……呜呜呜呜…”

辟邪看着天禄一边哭着,一边一个劲的道歉的模样,心底的怒火就向着原谅的那一面倾斜了。

它蹲下来把天禄一把搂入怀中,替天禄擦去眼泪,轻吻了他的额头。

“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知道了吗?还有别再去逞能了,如果我看到你还受这么严重伤,我会非常难过的,明白吗?”

天禄没有回应,只是趴在辟邪的身上抽泣着。

辟邪也没有去安慰天禄,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这段时间里,辟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两人平日里就连野兽的利爪都无法刺破的皮毛,为何会被人类的尖矛刺破呢?这让辟邪百思不得其解。

待天禄止住眼泪,辟邪就和天禄将材料搬到到山洞前开始准备做玩偶了。

路上,天禄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生怕辟邪又会因为自己而生气。

也许是因为思考问题的原因,辟邪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把该怎么做的方法告诉天禄,也没有前去安慰天禄。

可辟邪它并不明白,这些对天禄讲的要求,对于天禄优点的视而不见,和自己无意间对天禄施加的心理压力,非但没有让天禄变得更强大,反而蛰食了天禄的内心,令天禄内心变得敏感,脆弱,令天禄无时不刻都在自责,无时不刻都在害怕自己会出现弱点。

以至于,在后来辟邪沉睡的那段日子里,天禄因此成为了追随着自己的阴影,由此走向万劫不复……

“嘿呦!完成了!”

随着天禄将最后一根藤条拉起,一个由许多藤蔓,和无数的红色枫叶组成的巨大帝江玩偶终于完成了。

它拥有着记忆里帝江艳丽的红色,也有四对大大的翅膀,也充斥着绿叶和泥土的芬芳。

可它就只能矗立于此,终究无法回应两兄弟的呼喊,因为他终究是个玩偶。

不过貔貅兄弟那个看着它就已经心满意足,它们已经不会在奢求什么了,因为他们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是求也求不得的。

它俩回想着自己这几天来的感受。

像是为了固定藤蔓不慎从树上跌下的疼痛。

看着本来已经绑好骨架又在眼前崩塌的失落。

在去采集树胶的时候,不慎激怒了一窝马蜂,俩人捂着头跳进河里的恐惧。

又像是马蜂离开后天禄在水里偶然抓到一条甜美大鱼,两人相视而笑的喜悦。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用树胶将第一张红叶黏在藤蔓上的狂喜。

和如今看着这个和帝江如此相像的玩偶时,弥漫于心底和深沉的感伤。

它们吃了不少苦头,和困倦斗争了不少的夜晚。

终于换来了如今这尊矗立于面前的玩偶,换来了自己的友人曾经存在的证明。

它们看着这尊不会动,无法回应两人呼喊的玩偶,它们好像真的看到了它们小时候,帝江在明媚的阳光下,在两兄弟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

“终于……又见面了”辟邪说到。

“嗯……终于……终于又见到了……”天禄点了点头。

“江江……你能听到吗?”天禄深情的望着着这尊不会动的玩偶,流着泪哽咽道。

“你就好好睡吧……我们两兄弟,会替你守着这个世界的,等你回来的,尽管它不是那么好……”

“还有,江江,你说过你喜欢听好听的旋律是吧……”天禄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会周游天地,记下那些好听歌谣……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以后,我和辟邪会把这些歌全部都唱给你听……

到时候,你……你会回来……吗?”

天禄对着着那个红色的玩偶泪流满面,就好像真的看见了曾经故友就站在面前一般……

可面对着泪眼朦胧的天禄,面前冰冷的玩偶仍旧一动不动……

“……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

感情终于绷不住的天禄,对着玩偶嚎啕大哭了起来。

辟邪看着天禄痛哭失声的模样,自己走上前去将天禄搂入怀中。

听着怀里天禄的哭声,辟邪自己也忍不住哽咽着。

寥落的红叶在两人周围飘荡,将山间的小路染成一片红色。

这些美丽的遗骸,将两人走过的路铺满。

将过去美好的痕迹,尽数遮掩。

仅有腐臭和腥味弥漫。

……

傍晚,两人坐在用叶子筑成的翅膀下面,凝视着远方的夕阳。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天禄疲惫的靠在辟邪的身旁,用脸狭轻触它的肩膀。

“是啊,已经好几天没过合眼了。”

辟邪笑着托起天禄的脸狭,轻轻的吻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我们一定能睡个好觉。”

“嗯…………”

天禄回应了一下,突然低下头沉默了一刻,用带着愧疚的目光,偷偷地看着辟邪。

辟邪发现了天禄的异样:“怎么了?天禄?”

“辟邪,如果我……又惹你不开心了,你……你会离开我吗?”天禄胆怯的问道。

“傻子……”辟邪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天禄额头“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即便你再怎么惹人生气,我也会永远的原谅你的。”

天禄疑惑的点了点头,小心地躺入辟邪的怀中,依偎着它的胸口进入梦乡。

辟邪听着天禄酣声,最终也敌不过困意,眯上了眼睛。

梦里,辟邪和天禄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时代。

梦里,辟邪和天禄曾经失去的伙伴又回到了两人身边。

梦里,它们面朝朝阳,好像没有谁能阻挡它们的脚步。

正当,辟邪也露出笑容,一起向前迈步时。

突然帝江和混沌都停下了脚步,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小心……】

话音刚落,辟邪周围开始燃起大火,火光随即吞噬了混沌和帝江的身影。

“帝江,混沌!”

辟邪大声地呼唤着溃散在火焰里的两个身影。

正当它想不顾一切的去冲入火海,想将它俩救出来时。

“哥哥……”天禄紧紧抓住了它的手。

辟邪觉察了什么,猛烈回头一看,天禄的身体也在猛烈的燃烧。

“天禄!”

对着辟邪的喊声,天禄只是微微一笑,身形便化为灰烬,消失在火焰里。

辟邪惊叫了一声,从深沉的梦境里醒来,大口的喘着气。

辟邪赶紧看向怀中,看到天禄仍然安然的在怀中熟睡,它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辟邪灵敏的嗅觉却让它的神经却再度紧绷。

因为,梦中弥漫的烟味,并没有随着梦醒而驱散,反而越来越刺鼻。

它把头往外一探,发现外面火光冲天,将夜色中的森林染成了如同鲜血一样的深红色。

“天禄!天禄!别睡了快起来!”

“呜……怎么了辟邪?嗯?这是什么味道?”天禄揉着因为疲倦而朦胧的双眼。

“是树木被烧焦的味道,着火了!森林着火了!”

“……什么!”

“赶紧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兽赶紧从山洞里奔出,向着火焰的外围跑去。

当终于从那里跑出来时,它们驻足回望,只见那满山的火舌贪婪的吞噬着周围完好的树木,吹起滚滚的浓烟,将铺天盖地的暗红色浸染这个深沉的夜空。

帝江的玩偶在火焰炙烤中失去了原有红色,被烟熏得焦黑,随后逐渐变成了苍白的灰烬,就好像是帝江死去时身上呈现的颜色一样。

“不!江江!不要再离开我们!”看到这一幕的天禄,情绪失去了控制,哭喊着想冲回火海,却被辟邪一把拉住。

“天禄!冷静!冷静……”辟邪望着那个逐渐变成灰白色的玩偶,将自己的眼睛别过一边,小声的说道:

“这只是玩偶而已,这只是玩偶而已……玩偶……而已……”

这句话不仅说给天禄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用来固定的藤蔓尽数烧毁,失去支撑的玩偶,整个坠入了冲天火光中,不见踪迹。

看着眼前的玩偶坠入火海,天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整个瘫坐在地上,只有辟邪仍然紧紧的抱着他。

“辟邪……”天禄有气无力的说到……

辟邪只是紧紧的抱着天禄,没有回答。

“我们……生下来……就是要经历这些苦痛的吗?”

辟邪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把天禄抱的更紧了。

——它们经历过无数次波折,看见过无数次的灾难。

——可是,这场大火,远比它们见过任何一次灾难都要绝望。

突然,辟邪的耳朵,听到了从上方传来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它猛的把天禄推开,几根锋利的尖矛,刺进了两人之间土地,尖矛上缠着用不知道什么语言的黑色文字刻画的布条。

“这是……”天禄眼睛直勾勾地的盯着这些耸立于面前的尖矛。

“——这就是将我打疼的木棍!”

“布条上的诅咒……原来如此吗?”辟邪想通了。“难怪能够让天禄受伤……”

——人类已经可以利用恶意掌握诅咒了吗?

——而且……居然还用来针对神兽

——也就是说……这场大火并不是偶然……

“糟了……天禄……”

“……?”

“我们中计了,火是人类放的!目的就是想将我们赶到这里……”

话音未落,许多的人类从树林的阴影里冲出来,拿着尖矛对着两只神兽,身上全都弥漫着恶意的味道。

“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辟邪将天禄护在身后,独自面对着那些尖锐的长矛,弓起背上的毛发,绷紧全身上下的武器。

人类们被辟邪的姿态吓到后退了几步,随后他们的嘴里又对辟邪它们嘟囔着什么,又走向前,他们的眼里不仅仅散发着恐惧,还有深不见底的憎恨和凶暴。

火星飘落,热浪滚滚,空气仿佛随时也会和林间的大火一并燃烧起来。

虽然热浪滔天,但是双方都没有退让之意。

就连天禄也不得不绷紧全身,怒视着这些人类,因为即便它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它还是想活下去的。

——经管双方都经历了无数次波折,遇上过无数次灾难,但是都活了下来。

——只是双方都没有想到,如今他们面对敌人不仅仅是大火,和彼此的矛盾和恨意。

——还有这个世界浓厚的恶意……



♢【间章】

我是一名普通的村民。

我们的小部落搬来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时间了,依靠打猎和种地为生。

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可突然之间,一场奇怪的瘟疫席卷了整个部落。

几天的时间许多牲畜都病死了。

这里的土地也像是染上了毒,庄稼没几天也枯萎了,就连山上的猎物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做了许多仪式,依图向天祈雨,可是都失败了。

不久,饥荒席卷了这里,每天都能够看见饿得倒在地上的人。

而且多数人都再也没能起来……

我的爱人已经倒下了,奄奄一息,而且我的女儿也是日渐消瘦,她还是那么小……

那时我真的以为天会塌下来……

几天后,我们村里德高望重的巫师也因为饥荒而去世了,那天他用手指着山头,说:“如果能把它们两个请走,便会停止这场灾难。”随后便断了气。

听了这番话,部落里的人们都认为是那山上那两个邪物把瘟疫和饥荒给带来的。

我们一致认为要将它们赶走。

虽然很过分,但这是我们心中唯一的希望了。

于是大家便将巫师留下的,用石磨和狗血写上文字的护符绑在尖矛上。

虽然巫师嘱咐过我们:“这是用来对付十恶不赦的敌人的,不能用这些去伤害任何无辜的生灵”

但是我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们日日夜夜搜寻那些邪物的踪迹。

最后,有人终于发现了它们的其中一个,并且用矛刺伤了它。

但是给它跑了,因为那个白色怪物极其狡猾。

于是我们决定放火去烧那座山头,将它们赶出来,然后逼它们逃走。

然后意料之中的,我们成功的包围了它们。

但是,当我们看到了它们样子时,我们就后悔了。

并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凶残,而是因为它们太过美丽。

它们白色的皮毛比天空白云更加洁白,而明明是白色的身体身上却有美丽的斑纹,一只的斑纹比天空还要湛蓝,另一只的斑纹比火焰还要炽热。

它们美丽极了,而且又这么幼小,它们甚至还没有我腿的一半高。

于是我们想好言相劝,让它们离开。

可它们似乎听不懂我们的话,只是怒视着我们,事已至此,不去伤害它们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很对不起这两个美丽生灵。

而且我也能够感受到它们非常强大。

但是为了我的族人,为了我自己妻子和孩子。

我愿意和其他人一起拼上性命,和它们拼个鱼死网破……

火焰之中,兽影和人影相互交织。

热浪之中正上演着残酷的搏杀。

长矛将皮肉贯穿,而利爪也撕扯着血肉。

不过一会,许多身强力壮的人们都倒在了地上,虽然大都还活着,但也仅剩一息尚存。

而貔貅兄弟的身体也满目疮痍,因为人类的武器上带着诅咒,以那时尚且年幼的它们而言,这些些许的诅咒之力足以让破坏它们的身体,令它们的伤口难以愈合。

换句话说,局势对于两兄弟而言非常的不利。

“糟了……血在不停的流……”辟邪看着身上被鲜红染红的毛发。

“辟邪……我头有点晕……”天禄大喘着气。

——是失血过多了吗?辟邪看着身上鲜血淋漓的天禄想着。

“坚持住,我们一定可以逃走的!”辟邪狠瞪着眼前剩下的几名人类。“只要把他们全部……全部……”

话音未落,数根尖矛从夜空中落下,其中一根刺穿了天禄的大腿。

“啊!”

“天禄!”辟邪赶紧冲了回去,将其他几柄向着天禄飞来尖矛用利爪挡下。它低头一看,看到了树影和火光之间,到处都有人类的身影。

——该死,被前后包抄了吗?

“你们这些畜牲!”辟邪大喝一声,刚想冲上前去,便突然四肢失力,瘫跌倒在了地上。

——身体……不听使唤……难道是因为尖矛上的诅咒吗?

辟邪想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却被人类用尖矛按倒在地。

辟邪的耳朵被长矛刺穿,诅咒在蒸腾辟邪的皮肉,令它痛苦难忍

“咕……唔唔……”

它咬着牙抬起头看向天禄,希望天禄已经在他掩护下得以逃脱。

可是眼中看到的,是天禄也人类被摁在地上,九死一生的情景。

“辟邪!辟邪!”

天禄的双眼,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它大喊着辟邪的名字,向着它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天禄!天禄!”

辟邪也挣扎着向天禄伸出手。

这时一个人拿着长矛挡在它们面前,转身面向天禄,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不要啊……不要啊!”辟邪向央求道“你要杀,就杀死我吧!”

那个人像是听懂了辟邪话一般,长矛在举到天禄的头顶上时停住了。

“为什么!我们明明只是想活下去啊!”辟邪向着充满了畏惧和恶意的人群哭喊到。

“我们之前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长矛在天禄的头顶悬停了许久,突然那人开始歇斯底里的的嚎叫起来,往矛中注入了所有的气力,像是豁出自己生命一般将那沉重的长矛对着天禄的头颅挥下。

这一刹那,天禄释然的微笑着,对着辟邪流着泪说道:

——【活下去……哥哥……】

“不……不!”

长矛重挥,一声闷响响彻天际。

天禄的四肢猛然绷直了一刻,羸弱的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辟邪看着天禄的额头渐渐淌出的鲜血,眼中的世界开始消音。

人群的影子,和辟邪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化为了可怕剪影,露出面目可憎的笑容,张牙舞爪的嘲笑着辟邪就连自己的亲人都守护不了,嘲笑着辟邪是如此的弱小……

——这就是没有天禄的世界吗?

——好可怕……

——好可怕……

“天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辟邪惨叫声,四周突然狂风暴起,将火焰吹散,将不知所措的人们击倒。

一道金光闪过从火光中升起,一只猩红的巨兽从光芒和灰烬中站起,眼中金光爆闪,看不到任何的理智。

这双眼睛只充满了残暴和绝望,并且不停地还流淌着红黑色的眼泪。

——【天禄……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没有你的变得周围好可怕……好可怕……怪物,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啊!】

那巨兽的利爪在狂乱的挥舞着,夹带着凶煞之气凝成的斩风,斩断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砍断数不尽的树木,切断了所有的希望,掐断了所有的哭喊声。

——【我要逃走……我要逃……】

这头凶暴的巨兽一边哀嚎着,一边从火海中窜出,夹带着炙热的旋风和无数的火星,一头扎进山下的村庄里。

顷刻间许多的木房在辟邪的脚下坍塌,火星点燃周围的干草,将四周也化为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瞬间将整片天空,染的猩红无比。

无辜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巨兽站在火海中央,怒瞪着双眼,流着黑色的泪水。

在它的眼里,那些尖叫声是刺耳的嘲笑声,人们哭喊的面容是面目可憎的笑容,人们挣扎的样子,是妖魔张牙舞爪的样子……

【走开,别靠近我……从我身边滚开!!】

巨兽哀嚎着挥动双爪,顷刻间又把许多哭喊着的人撕成了碎片。

这其中就有许多因为恐惧动弹不得的孩子和妇女……

【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辟邪踢起了一旁的还在燃烧的木屋,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人,被压在废墟下的人,被大火活活烧死。

而这头巨兽仍然在红天之下,一边哭嚎着,一边挥动着利爪,无情地掠夺着周围的生命。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四爪沾满鲜血的巨兽,走到一对害怕得,缩在墙角发抖的母女的面前,用毫无理智的双目,瞪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

这对母女看着面目狰狞的恶兽,只能无助的抱着对方的胳膊,颤抖着向着天神祈祷。

辟邪在意识的彼方,看着面前这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像是看到了曾经自己和天禄相互依偎的样子……

它捂着脑袋,低声的呜咽着。

——【天禄……天禄……你在哪里?】

“……”

——【我好怕啊……我好孤独啊……】

“……辟……”

——【这世界好可怕,没有你的世界好可怕啊……】

“辟……邪……”

——【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辟邪!”

纯黑色的梦境里传来了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

“快住手啊!哥哥!!!”

——天禄?

辟邪抬起头来,看向声音所在之处。

天禄正捂着额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强忍着大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向着辟邪走来,身后留下了一路鲜明的血迹。

“天禄……天禄你没事吧!”

如梦初醒的辟邪向着天禄跑去,但是在辟邪即将到它的面前时,天禄却伸爪做出了示意辟邪止步的手势。

“我刚刚,只是被木棍敲晕了而已……”天禄叹了口气。

“比起我……辟邪,你先看看周围吧?”天禄悲伤的说道。

辟邪听闻了天禄的话,抬起了头。因为现在的辟邪非常的高大,所以只需要一抬头,便可以将这个小镇的景象尽收眼底。

可是,辟邪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的地狱。

地上散落的肉块,全部都是曾经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大火吞噬着整座村庄,烧灼着尸体和还有一息尚存的人们。

火焰的爆燃声,房屋的崩塌声,人们的绝望哭喊声,痛苦的惨叫声,濒死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火焰的颜色,和鲜血的颜色交相辉映,将这片大地染成成一片猩红。

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也被照映成红黑色的深渊,好像天空也在跟着流血。

这些惨相,有如来到了令人癫狂的阿鼻地狱。

辟邪看着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突然,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看向自己双爪。

果不其然,自己锐利的双爪上边,满是鲜血凝重。

“这些都是……我做的?”

辟邪看着自己被血污和碎肉染红的利爪,低声的嗫啜到。

之前这是辟邪因为“失去了天禄”而产生的绝望,并为此所做出的暴行。

若是天禄真的死了,辟邪的所作所为倒是情有可原。

但是如今,天禄还活着,那么辟邪此举,究竟无端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又拆散多少的家庭?

又害死了多少对,如这两兄弟兄弟一般,爱着彼此的人类呢?

所有的一切,全部堕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在这火光冲天的地狱里,仅剩下灰烬,如冬天的白雪一般,在天空中飘荡……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辟邪巨大的身躯瘫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沾满罪恶的双爪。

天禄艰难地走到辟邪身旁,它并没有指责辟邪的不是。

纵使内心悲痛欲绝,它也没有对面前地狱展现出无尽的悲伤和后悔……

因为它明白,这场因它们而生的灾难里,它们是最没有资格哭泣的。

它只是静静靠在辟邪的身旁,抚摸着辟邪的毛发。

就这样过了许久……

“对不起,辟邪……”

天禄终于开口了。

“我们走吧……”它声音颤抖着,向这头对着废墟流着泪的巨兽说。

“回去吧……回到江江身边,回到那颗长春灵木下……”

辟邪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将虚弱的天禄用嘴衔到自己的后背上。

纵身一跃,逃离了这个火光冲天的地狱。

在四色的长春树下,辟邪焦急的舔舐着天禄脑袋上的伤口。

“呼……呼……”天禄双眸紧锁,不停的喘着粗气,头上的伤口仍在渗着血。

“不行……伤得还是太重了,而且在诅咒侵蚀伤口的情况下,仅仅靠这里的灵力还是不足以回复伤口……”辟邪心急如焚。

“辟邪,水……水……我好渴啊……”天禄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水?这里是山头啊,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条小溪距离也非常远……该怎么办。

辟邪眉头紧锁,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沾满的鲜血的双爪。

——伤口……鲜血……水……

——有了!

“天禄,马上就有水喝了!你再坚持一会!”

辟邪用锋利的牙齿撕裂了自己的兽爪,汩汩的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涌出。

“!”天禄看着辟邪爪子上的伤口瞪大了双眼。

辟邪含着伤口,将血从伤口吸出。

“辟邪,你在干……唔呜?!”

没等天禄问完,辟邪便一把将天禄拥入怀中。

将自己鲜血用嘴对嘴的形式,送入天禄的体内。

天禄一开始困惑的挣扎了几下,但是它最后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行为,因为另一头正是自己最爱的哥哥,他能够无条件的相信他……

自己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接受它而已……

这个过程重复了几个来回,随着次数的增多,天禄开始感到身体逐渐变得温暖了。

头上的伤口也不在疼痛,身体身上疲惫也减轻了许多。

它很享受这个过程,很享受辟邪唇边的温度。

它伸手环着辟邪的脖颈,像是想把这一刻留的更久……更久……

……许久,它们情愿才放开彼此。

“呼…呼…天禄……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呼……就是有点喘不上气儿。”天禄红着脸擦去嘴边的血迹。

“是吗,这样就……唔!”

辟邪两眼一黑,它庞大的身形随即溃散开来,变回了娇小的模样,跌落到了地上。

“辟邪!”天禄赶紧跑去搀扶它,“你没事吧!”

“没事,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就是感觉非常乏力,应该是这个新的形态太消耗力量了。我没事的……”

辟邪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咧起嘴角向天禄做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天禄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小心的让辟邪平躺在地上,用自己大腿垫着辟邪的脑袋。

辟邪虽然想强迫自己站起来,好让天禄不需要担心自己,但是现在辟邪的身体,实在累得动弹不得,就只好作罢了……

两人就这么待在树下,看着长春灵木落下的树叶,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天禄突然发话了。

“辟邪,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变得这么大的啊。”它笑着问。

“我也不明白,大概是因为当时我的情绪比较极端吧……而且那个样子不是很可怕吗?”

“我觉得很帅啊!”天禄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辟邪,笑着说“高大的身子,长长的犄角,威风凛凛的尾巴,我很羡慕这些呢!”

“只是……”天禄脸色一沉,“我真希望不是在你失控的情况下看到那个样子……”

“……天禄,我……”

“对不起,辟邪……”天禄泪眼汪汪的,抢先一步向辟邪道歉了。

“都怪我,让人类发现了我们……都怪我我没有听你的话,害得我们又失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天禄……这不是你的错……我现在想明白了,因为我当时让你和我一起赶走了山上的野兽,这也算是变向断了人类活路吧……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辟邪抚摸着天禄的面庞。

“不过这一次的灾难,真的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都要难受啊……”

辟邪叹了口气,凝望着头顶上长春灵木的树叶。

树叶在冷风下不断的飘落,在触碰到地面之时,那树叶就如同雪花一般消失殆尽。

“辟邪……”

“?”

“……我们到底是为何而生的啊?”

“……我也不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了这么多年,无人在乎,无人关心,而我能够真切感受到的,也只有绝望和恶意。被迫的离开自己的领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一次比一次更糟……为什么天地还要让我们活着呢……要让我们降临于,这个可怕的世界上呢……”

“……”辟邪听着天禄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这个天地,让我们诞生下来。给了我们能够恢复致命伤的恢复力,为的是让我们承受更多的苦痛。那给我们可以轻易切开岩石利爪,和远超其他生灵的力量。是不是,就是强迫我们只能去伤害它们呢……”

天禄抬起手看向自己利爪,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辟邪发狂时的所带来的地狱。

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恐惧,这让天禄无助得哭了起来。

“不要啊……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人阿!如果,我们生来就是让生灵涂炭,生来,就只能活在痛苦和杀伐之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生来我们就与幸福无缘……那我……那我还怎么能去抱有希望阿!”

——我们,一定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天禄哭喊到。

“呜呜……辟邪,我该怎么办,我看不到希望了,面前的路真的好黑啊,我再也走不动了……我该怎么办阿!”

辟邪听着天禄的哭声,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随后,它撑起身子,搂着天禄的肩膀。

“天禄……你听我说……”

辟邪哽咽道。

“虽然,这个世界如今非常可怕。虽然,我们现在就连存在的意义,都无法明了……”

几丝寒风吹过,弥漫天际红光逐渐消退,天空开始撒下零落的雪花。

“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那些意义的。因为这个世界,非常的宽广……我们只要去寻找,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也可以找得到的。因为它们指不定就在世界的某处。”

——因为,我的身边还有你。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我就能够有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所以……

辟邪往自己的怀抱里注入了所有的力量,生怕天禄又一次离开自己,又一次消失在黑夜的雪花里。

“如果,最后我们真的一无所获,或者是你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那放弃了便是,你别忘了,你还有我。

如果,你坚持如一,想要一直追寻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陪伴在你身旁……

若是再不济,那就让我与天地为敌,与世界对峙,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替你去质问这个天和地!我发誓……”

“真的吗……?”天禄抬头仰望着天空,发现天际线那头射出了几道温暖的光芒。

“真的!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不……这样还不行……这样真的不行。”

天禄呢喃着,轻轻的推开了辟邪。

随后它握住了辟邪的爪子。

“天禄……?”

“我不会去追寻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意义,我也不准你为了我去以生命作为赌注……

我也不会去追求‘幸福’这个词的真假,因为我早就明白我得不到了。”

朝阳在地平线的那头旭旭升起,阳光照应在了在风中飘荡的细雪上。

白雪照应着黎明阳光,有如星光的碎片从从天空坠落一般,飘落在两人的身上。

“我只求……你同意,能够让我能够一直陪着你……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因为没有你我就连一步都走不下去,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就会天崩地裂……因为你就是我的世界……所以……

“这就是,我的夙愿……哥哥……你愿意答应我吗?”天禄哽咽着向辟邪说道,眼中涌出了晶莹的泪花。

“……我答应你!”辟邪也流着泪着回答道。

【天禄,我们永不分离!】

天禄听着辟邪这句发自肺腑的话,先是展露出了微笑,随即就再也没有办法绷住眼泪……

在朝阳的阳光之下,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个哭声,并不是只意味着悲伤……里边包含得更多的是内心的释然。

像是把这千万年经受的委屈,和压抑于心中的情感,一口气释放出来,不停的哭着。

辟邪上前抱着天禄,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轻拍它的肩膀,小声地安慰着它,直到天禄止住了哭声……

“辟邪……”天禄擦去眼泪说着,口中还带着哭腔。“……刚才,对我做的那个,可以再来一次吗?”

“什么……”

“就,嘴对嘴那个……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没等天禄说完,辟邪就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就这样在雪花映出的光芒中相互交织着。

……

许久,阳光又躲进了乌云里,雪也愈下愈大。

它俩靠在树下,看着眼前的世界世界被染成一片纯白。

“辟邪,世界变成白色的了,而且有些冷呢……”依偎在辟邪怀里的天禄,低声呢喃着。

“是啊,这会就连路也看不着了……”辟邪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银白色。

“不过,我们再也不会害怕了。我说的对吗,天禄?”

“没错,不会再害怕了!”天禄站起身来,向辟邪伸出自己的手。

一起“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帮江江堆个雪人儿吧?”

“……呵,好啊!”辟邪也起身牵住了天禄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这次,想堆个多大的雪人呢?”

“小小的一个就行了。”天禄腼腆的笑了。“毕竟,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吧?”

它俩笑着,手牵着手,在雪地里迈开了步子,留下了一个个,小小的,却又清晰无比的脚印。

虽然不明白这些足迹能够通往何处,但是心里它们十分明白,任谁也不能将它们分开。

它们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拥有帝江模样的雪人。

而雪人面朝远方,注视着两兄弟的身影,在雨雪中渐行渐远,看着这些脚印逐渐被大雪覆盖……

【直到……天空下起了冰雨】

“最后,你却食言了。而在下起满天冰雨的那天,我也永远的失去了你……”

天禄独自走到了这个雪人的面前,用手抚摸着面前冰冷的雪块,像是想追寻曾经留下的一丝细微的痕迹……

——本以为我们能够相伴永远……可是如今我却独自一人,只得在残缺不清的自我中追寻你的身影。可寻寻觅觅,也只得一个模糊的影子。

——本以为我们能够风雨无阻……可是如今我却不胜冰雪,只得披戴上棉布才得以苟活于世,可即便身体再暖,内心也早已低至冰点。

天禄叹了口气,独自靠着高大的长春灵木坐下。

“到头来,什么都没能挽留住……我真是没用啊……我说得对吧?帝江。”

天禄轻敲身后的灵木,口中又接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它低头看向手心,掌心里一直攥着两个小小的布偶。

一个用棉花和红色麻布缝合而成的一个小小的帝江,一个是用香料和棉布制成的小小的辟邪布偶。

如今天禄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俩,以此来满足帝江和辟邪待仍然陪在自己身边的幻想——

“哈!你果然在这里!”

天禄听闻声音,抬起头看见前边正站着一只麋鹿,它的身后背着一个大篮筐,里边装了不少的食材。

“四不像?!你不是去和兔爷一起去买明天年夜饭的食材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难道……是我又忘记了时间,又让大家担心了吗?”天禄低声问道。

“并不是,我买完菜以后,我让兔爷先回去,自己则因为心血来潮想来这里看看,因为我总觉得你会来这,结果到了一看,你果然就坐在树下,而且依旧是一副半人半兽的模样啊。”

“哈……那就好。过来坐会吗?这次不会耽搁太久的。”

四不像把装满食品的箩筐放在一旁,便坐在了天禄的身旁。

“还记得,这是你恢复记忆之后第几次你来这里吗?”

“第三次了,有一次是梦游来这的。”

“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呢?皮皮还是天禄?”

“我说过了,天禄,皮皮,雲①,貔貅,还是别的什么……你想怎么叫都可以,明明都是老同事了没必要这样拘谨的。”天禄微笑着说。

“旁边这个雪人……”

“刚刚堆的,样子是我的一个死去的友人……”

皮皮举起手中的帝江布偶。

“这两个布偶也是你做的?”

“是啊,向兔爷学的,他真的是什么都会啊,我很佩服他。”

“唉~反观之前的你可是什么都不会阿,只会一个劲儿的给我添乱,丝毫不让人省心。”四不像笑着说道。

“抱歉了……不过我现在也认为我还是一无是处。”讲出这句令人难过的话时,天禄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额……”四不像听着天禄这话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苍白的安慰了一句。“现在的你比之前能干得多了……”

天禄听着,也只是轻笑着道声了谢,便不再说话。

四不像叹了口气,只得继续看着面前苍白无色的雪景。

回想着,自天禄从恢复记忆以来发生在它身上的变化

曾经,皮皮还是皮皮时,它整天给四不像添堵,还整天摆出一副“宁我负天下人,不得天下人负我。”这样不讲道理的态度,在自己理亏的时候就变得哭哭啼啼的……

虽然那时的它简直一身的不是。

但是那时的它,笑起来是如此灿烂。活得毫无顾忌,自由自在。

——大家最喜欢皮皮笑起来的样子。

如今,它回忆起以前事情了,【皮皮】变成了【天禄】

它做起事情来也变得机敏了,待人处事也圆滑了许多,就连不小心错事时,被四不像指责的时候,也常常是面带微笑的道着歉……

这笑容常常会让四不像不知如何是好,刚刚到它嘴边的气话就被那笑容和那诚恳的态度逼了回去。

……如今的天禄既不会哭闹,也不会再捣乱,更不会再偷懒,干起事来比以往更加勤快,也知道如何改正自己的错误了。……

可是,那爽朗的作风却消失了,它在大家的面前也把自己真正的情感藏了起来……

仅剩的笑容,也成为了紧紧的粘在它脸上的一副面具。

——这份笑容,逐渐也让大家开始不知所措,直到,大家再也无法直视这个笑容……

于是之前有一段时间,除了四不像,大家都在无意间地疏远它。

面对大家的反应,天禄害怕了起来,认为是自己做事做得还不够好,或者是因为之前的自己太给大家添乱,所以被大家讨厌了……

于是那段时间,它疯了似的干活,为了不失去大家的信任,不停的逼迫自己去学习新的东西。

直到它把自己累倒在地上。

大家难以理解,它们想不明白天禄为何突然会这样歇斯底里的逼迫自己。

但是四不像想:这应该都是因为天禄心里的恐惧造成的。

——因为天禄非常害怕大家再一次离开它……因为它曾经失去得太多太多了……

而为何它会为此勉强自己呢,是因为它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都轻。

而且在失忆之前,它一直都是这样勉强自己的,而且从来没有人告诉它该怎么做。

而它也从不和别人说过这些。

——沉重的过去,仍然在撕扯着这个善良的灵魂。

四不像叹了口气。

——可如今的天禄,却不会轻易言说自己的痛苦。

—那么,如今的它,究竟在注视着什么?

又在期望着什么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禄站起身来,面朝仍然泛着淡淡霞光的天空。

“……该走了四不像。兔爷,应该已经在担心我们了。”

天禄说着一把把四不像带来的箩筐背在肩上,径直走向山下那头灯火阑珊处。

“皮皮!”四不像叫住了它。

“怎么了?”天禄转身问道。

“既然我们来了都来了……”四不像意味深长的笑了。“要不,朝这颗灵木,许个新年愿望呗?据说很灵验的哦。”

“……新年愿望啊……抱歉,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

“哎~你不是大胃王吗?要不就许个,你想吃啥就有啥的愿望呗。”

“好主意,那许愿年夜饭让四不像破费,给我做个满汉全席如何?山珍海味的那种。”

“喂……”四不像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你别得寸进尺阿!”

“呼噗……”天禄笑出了声。“你看你脸都憋绿了。”

“我开玩笑的啦……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吃了。而且,我也不该向这棵树许愿啊。”

天禄叹了口气,深情地望着这颗美丽的灵木。

“你……难道认识这颗灵木?”四不像问道。

“当然,我甚至明白它是怎么来的。”天禄慢慢地走向这颗灵木前,轻抚着粗糙的树皮;

“因为这下面埋着的,正是我那位死去的友人,她也是一只神兽。”

说完,天禄把头依靠在这颗树的树干上,它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聆听着树内不存在的心跳声,

仿佛帝江就在自己的身前……

“这……”四不像愣住了。“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天禄苦笑着说道。

“一株长于神兽尸骸之上的灵木,这应该,就是它充满灵性的原因吧……”

“说来有些自作主张,原本我还打算一直瞒着这个秘密,直到带进棺材里的,因为我怕你们知道了……尤其是那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可能会因此心怀忐忑。”

“不过,我觉得,只告诉你没有问题的……我相信,你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所以,要我在友人的墓冢前许愿,我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天禄痛苦的摁着着胸口。

“天禄,我先向你道歉。我并没有想让你难过的意思……”四不像的语气里充满了惭愧。

“但是,我想让你对着那棵树许愿,是因为我想让你至少……不要一直活在过去的那些痛苦之中,即便是现在的你也可以去活得试着随心所欲一些……”

第一次,这还是四不像第一次打心底里希望天禄能够变回失忆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天禄却低声的回答道。

“不行……这样不行……”

“我,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活,这不单单只是我放不下的过去的问题……因为……”

【我的头脑里,可不止一次想过害死你们所有人。】

“什么?”

“这一时半会的,很难解释得通……但是这是一种冲动,这是一直都刻在骨子里冲动……从辟邪第一次失控,将一座人类村庄屠尽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的本质。”

天禄害怕得环抱起手臂。

“虽然许多的人类,将我们美其名曰地称为瑞兽,但是我们真正的身份,依旧是祸害苍生的凶兽。我们拥有无尽的欲望,无尽的战意,无尽的精力,却仍然害怕红绳,仍然被其他生灵和天上的神仙恐惧着,这就是证据……”

“而它们的恐惧,不无道理,你能明白吗?”它难过的说。“我在看到其他生灵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该如何将它们撕扯成碎片,如何破坏它们的要害,如何用它们的鲜血淋漓满地……而我根本不想要这样啊!你知道这多让我崩溃吗?”

“看啊,四不像……”天禄朝着它伸出了锋利的爪子,爪子的尖端在天空仅剩的余晖里,反射着犹如兵器一样的寒光。

“这双爪子,不知道切碎过多少的神兽,剁碎多少的妖兽,也斩杀了数不尽的人类……更可怕的是,每一次淋漓鲜血都会让我的身心感到愉悦,在封神之战的时候更是如此……尽管我厌恶这样的感情……”

“我们貔貅,生来就是天地所塑造的兵器之一……生来就是为了杀伐而生,所以我们的内心里拥有毁灭一切的冲动,所以我们也不该去期望什么……”

“四不像……”天禄流着泪苦笑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和哥哥那场战斗吧?那你也一定没有忘记,我俩是如何让大地生灵涂炭的,还有我们如何让你身受重伤的吧……”

“若是我放任自流,我一定会成为灾害,一定会如同杀死哥哥那样伤害大家……所以,只有远离其他的生灵,远离自己的冲动,才可以得到片刻安宁……”

这一定是命吧——天禄无奈的笑着。

“可是,我……”天禄痛苦的掩面哭泣。“我已经受够了一个独自人了啊!但是我又害怕大家讨厌我,害怕大家又会离开我……而我若是不慎放开自己的本性,一定会伤害到大家的……”

“天禄,别这样其实你的本性……”四不像伸出手,想上前去安慰它那落寞的身影……

“别再说我是善良的孩子了……”天禄伸手挡开了四不相伸来的手臂“因为嗜血残暴,就是我们的本性……”

“但是,即便天意难违……”天禄擦去了眼角的眼泪,眼神坚毅了起来。

“我也还没有软弱到,就此认命的地步!”

“!”看到天禄展现出来的态度,四不像的眼睛跟着也亮了起来。

“虽然古话说本性难移,可我从未打算去遵循这种性情过活!”天禄攥紧了拳头,注视着面前的这头神鹿,和它身后那苍白色的大地。

“我现在依旧坚信我能够改变,因为我也拥有可能性,我一定可以约束自己!我一定可以从‘血的本性’里跳脱出来!我坚信我这锐利的双手,不仅仅只是用作杀戮,应该可以也做到其他的事情……不,是一定可以做到!”

——【这个世界很宽广……只要去找,总有一天就一定可以找到】

——因为哪怕道路被白雪覆盖住了,它其实也未必会就此消失。

——辟邪,这是你告诉我的话。

——如今,这句话仍然是我的道标。

天禄抬起头,凝视着如同深渊一般黑暗的天空,注视着雪花从“深渊”里飘落的轨迹——即便它们从黑夜中来,即便它们被风吹得四处飘散,最终这些雪花也一定能积少成多,将这个世界妆点成和黑夜截然相反的纯白色。

“所以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我会用尽全力改变自己,努力学习这个时代的所有事情,苦点累点无所谓,哪怕是累到了,只要接着站起来就是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这就是我的唯一的祈愿。那时,哪怕我再也不能利用法力改变周身的气运,也一定能够交到好运的。”

“哈……天禄,你真的变了。”四不像看着天禄挺起胸膛的样子,欣慰地感叹道。“你已经和我认识的那个调皮鬼,还有那个哭得把眼泪都流尽的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反过来看,某个家伙,真应该好好和你学学啊。”

“四不像,你说的某个家伙是谁?”

“一个因为不慎伤害了自己的兄弟 所以惩罚自己,不得触碰光明的家伙。但是对你来说,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听……听起来这么厉害吗?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我能和他见一面吗?”天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

即便四不像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天禄也丝毫没有把这些词语和自己的哥哥联系起来。因为在天禄的心里,辟邪一直都是一往无前的形象。

“傻小子……很快你就会见到它了,不会太久的。”

“什么呀,尽是糊弄玄虚……还有别说我傻!”

“怎么不傻啊?”四不像笑着说“你刚才还说不拜托你朋友呢!结果,不还是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了吗?”

“啊?是这样吗……没,没事儿!毕竟许愿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嘛……”

天禄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

“而且,你这样漫无目的地学习,虽然初衷是好的,但是如果你把自己完全不习惯事情也强行接受,那基本上就是白努力,因为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甚至会让你在塑造自己的路上越走越偏,适得其反。”

“那……我该怎么做?”

“交给我吧,对于待人处事,我至少比你整得明白些,我会去教你该怎么做的。”

“好!”天禄上前朝四不像伸出手“以后,就拜托你教我怎么做吧……虽然,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唉……待在你身边时,从来不缺麻烦,不过都是老朋友了,我不会计较的。”

四不像稳稳地握住了天禄的爪子。

“对了,四不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信,自己拥有可能性吗?”

“是因为你啊,四不像。”天禄笑着说。

“因为,是你在我找回那些记忆后,我承受不住这些记忆里的沉痛,想要自尽时。是你嘶吼着告诉了我:即便是我,也拥有自己的可能……”

“是你的这句话拯救了我。”说完,天禄上前抱住了这头麋鹿。

“谢谢你,四不像,真的……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四不像笑着抱了回去。

“而且,即便你仍旧是懵懵懂懂的,大家也都会陪着你的。”

“真……真的吗?”

“你就肆无顾忌的往前冲吧,记得回头看看就好。”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呜……”

——它最担心果然还是这个……四不像想道。

“唉……别哭鼻子了,这可不像你。”四不像轻轻拭去天禄眼角边的眼泪。

“我们该回去了,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它轻声说。

……

片刻之后,两人就离开了此地。

两它们每一步都在白雪中留下了足迹。

或许,这些脚印不久之后,也会消失不见吧?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如今的它们,哪怕面对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也能追寻到自己的路吧。

如同此处矗立于此的雪人,永远地目视前方。

【短篇ーtbc】

【①,雲(云)是周武王为了表彰天禄的英勇无畏,赐给天禄的官名】


接前篇:有兽焉同人【乌云和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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